“舟舟，我杀人了。”闻悊坐在副驾驶，谈论家常般说着，窗外流过香港繁华的街景，在他的黑眸倒映。

唐舟来时自己开的车，听了闻悊的话先是看了眼后视镜，降了车速，“杀了谁？”

闻悊伸手降下车窗让风钻入车内，头歪向唐舟那边，“路家那两个。”语气平淡，仿佛说的是陌生人。

红灯亮了停下车，唐舟眼前是来往不断的车流，他空出右手向闻悊伸去，闻悊主动倾斜脑袋，让那只手碰到自己的脸。

指尖只蹭了蹭那柔软，不知道是如愿还是绿灯亮了，他收回手，“毕业后想去哪？我陪你。”

闻悊一愣后又笑了起来，“去纽约州的阿迪朗达克山脉爬山吧，就我们俩，到了秋天还能一起看枫林。”

“好。”唐舟应声。

闻悊无聊俯身翻储物箱，拨开里面的手枪文件，翻出一个没有外包装的金属小铁子，他一摇晃传出清脆的撞击声，打开里面是一颗颗单独包装的椰子糖。

闻悊拆了颗塞进嘴里，“怎么家里的车上都有这糖？舟啊这厂家老总是你朋友？”

唐舟回答，“不认识”瞟了眼后视镜把车窗降下一半。

“小船儿，张嘴。”

闻悊总会给他起些乱七八糟的称呼，但这个称呼让唐舟一愣，他下意识嘴唇微张，一颗糖被塞进嘴里，甜味这么在舌尖扩散。

嗡——！

一个念头刚浮起，多辆车子的喇叭声直刺唐舟耳膜，让这念头转瞬烟消云散。他回过神儿踩下刹车，而已经为时已晚，车已经闯了红灯停在马路中间，好在车速不快没碰到人。

“靠边儿靠边啊，光明正大闯红灯反了天了！”年轻的交警嘴里没有好话，窜了出来，挥舞双手驱赶着。

唐舟的车被赶到路边，而罪魁祸首闻悊降下副驾驶的椅子，不慌不忙嚼他嘴里的椰子糖。

按平常这里的交警看到是唐舟唐家的车，要是不小心出了小意外都会会恭维两声放行，大意外没发生过不得而知。

而今晚这个交警明显是个生面孔，他嘴上叭叭个不停。

唐舟被喊着车窗全都降下，交警看到他先是翻了个白眼，拿出本子笔写了起来。

“老头子开车要戴老花镜呐，不然红绿灯都看不清，副驾驶是你孙子吧？带孩子还这么心大？害人害己，罚款488港币，扣6分嗷。”他写完撕下纸贴在车门。

闻悊听了这人的话直起身，好奇的看了眼身边五十岁不到，脸上没有胡茬只有些许细纹和抬头纹，但依旧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唐舟，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老头。

唐舟没把话放心里在中间储物箱里拿了现金递给交警。

交警正数着钱，闻悊卸下安全带身体前倾搂住唐舟的胳膊对交警说，“这是我老公，不是我爷爷，同志你说话礼貌点，嘴这么毒别把自己毒死了。”

交警弯腰看了眼闻悊又看了眼唐舟，舔唇用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小声蛐蛐，“我的娘啊这不是湾仔区啊，又是基佬又是爷孙恋。”

光明正大蛐蛐完又说起普通话，“老爷爷你钱给多了我去给你拿零钱。”

闻悊看着那交警的背影，哈哈笑，拆了颗椰子糖进唐舟嘴里，“舟舟啊，以后还是让司机开车吧。”

唐舟的手臂还被抱着，垂眸就是闻悊的因咀嚼抖动的饱满脸颊，他“嗯。”了声，被黑夜隐藏的耳朵早已红透。

中年交警揪着那年轻交警的耳朵出现，“石文优，你是警察不是飞车党，嘴放干净点，不是让你记车牌，那是唐家的车，你要要我命啊！”

“警察不就公事公办嘛！哎呦哎呦，臭老头快松开耳朵掉了！”

中年交警上前脸上带着歉意扯下车门上贴这的纸，举着港币要还回去，“唐先生，那孩子刚出社会，什么都不懂，这钱你拿回去。”

唐舟没接升起车窗，“不用，公事公办。”

石文优捂着被揪红的耳朵愤愤不平看着他们，吐了口痰，“呸，违规的成大爷了，这交警当着真憋屈，早知道不来了！”

车子重新启动，石文优习以为常吸着车尾气，手上这次却多了搭钱。

老头拍着他肩膀叹气，“揸住食啲好，唔好同人哋讲喲。”

得嘞，这当交警可太棒了！

石文优回屋数着手里的钱，嘿嘿乐呵。老妈给的钱快没了也是歪打正着，不过这装模作样的糟老头真有钱，那水灵的小白脸就是因为钱才跟他的吧。

虽然老头让他去吃顿好的，但钱还是省着花好。他拿起桌子上自己吃了一半的素饭盒狼吞虎咽。

“……”

人越来越少，灯越来越暗，后面一直尾随的黑车便显的更加明目张胆，唐舟的车已经离开社区很快就会来到海边。

闻悊脱了鞋脚搭在副驾台一副惬意之态，“什么时候回家？好困。”

唐舟在没有路灯的地方停车，拿出储物箱的手套戴上，给手枪装子弹，“快了。”

闻悊眨眼看唐舟的动作，“daddy，我害怕，嘤嘤嘤。”他装模作样的话和他因愉悦摇晃的双脚不像一回事。

唐舟脱下手套拍拍闻悊的手，“躲着点。”